Page 149 - 《近代史研究》2020第六期

郑发展/抗战时期蒋介石对兵役弊端的认知与应对

开幕式上,他严厉地指出:“现在役政腐败到这步田地,我们各级主管人员不能不特别反省！究竟
原因何在？症结何在?”①在处理相关事件的过程中，蒋介石本人对导致兵役问题的因素也有自己
的分析和认知。

1. 军队与地方政府的矛盾冲突。在国民政府的征兵实践中，征兵机关与地方政府的矛盾和冲
突时有发生。1939年4月，蒋介石在给军政部长何应钦的电报中指出：“各军管区各师团管区各级
司令人员,对地方专员县长乡村长视若奴役，傲慢自暴，而官气凌人，以致一般行政人员区长县长对
管区司令及训练处长等皆不愿合作，且有连同保甲人民反对军官人员。”②不仅上层军官如此，派到

基层从事兵役事务的人员也恣意妄为，被蒋介石视为败坏役政的罪魁祸首。1940年3月，蒋介石
在给何应钦的手谕中说:“各省兵役制度,至今皆无一县能有完全之成绩,其最大原因,实在最基层
下乡派兵解兵之差役人员,而保甲长之弊犹在其次。”③可见,军队与地方政府在征兵事务上发生的
矛盾,蒋介石认为主要责任在军队一方。

2. 户口统计不准确。办理役政的首要工作是壮丁调查，而调查的基础在于户籍登记和人口统
计。役政部门依据户籍人口统计数、现役及龄壮丁人数、交通状况等因素下达各省征兵配额。因
此,兵役制度的基础是户籍登记,而相关的登记工作则建立在保甲制度的基础之上。但是，直到

1937年底,已完成保甲编组的仅有四川、河南、江西等16个省,其他省份或正在编组，或根本未及
推行。④即便已经完成保甲编组的省份，其人口统计数字也很不可靠,如四川省“某县调查壮丁数
字，与壮丁请求免缓役数字相较,壮丁请求免缓役数字,反超出调查壮丁数字”;“某县二十七年度
调查壮丁数字，竟与二十八年度调查壮丁数字，完全吻合”。⑤地方政府在数字上做手脚的目的，是

减轻本地的征兵配赋。蒋介石对此大为头疼,1940年年底他在中央训练团党政训练班的毕业典礼
上感叹:“讲到要解决兵役问题，根本上先要全国户口调查清楚……办理兵役比治军作战还要困难
得釦”⑥
3. 兵员交接过程混乱。1938年11月，蒋介石致电何应钦，认为当前影响军队战斗力的最大缺

点“为补充兵交接手续与方法不良,此为军政部最大之责任”。⑦在他看来,兵员交接的混乱,前方
部队与后方部队都难逃责任。前方的弊端是：“（一）补充部队与前方部队缺乏历史关系。
（二）补充限于士兵——士兵与前方官长感情须从新培养。（三）前方部队补充后不能维持原有战

斗力。（四）补充部队组训不良,教育不合前方需要。（五）补充部队不能按时到达。”后方的弊端则
是“兵役基层干部不健全”。⑧
4. 新兵出于各种原因逃亡。抗战期间，国民政府军队中壮丁和新兵逃亡现象十分严重。蒋介
石一直在思考原因何在,他曾在兵役会议上向与会者发问:“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当兵？当兵入伍之

后还要逃跑？是不是我们从前一般兵役人员办事有什么弊端？是不是一般官长对于新兵有不正当
的待遇？以致引起他们的反感，使他们视当兵为畏途。”⑨1942年9月，在西安王曲举行的军事会议
上，蒋介石归纳了士兵逃亡的8个原因：“（一）冒名顶替，藉图渔利，故要逃跑。（二）新兵想念家

①
蒋介石：《革新兵役之根本精神与必循的途径（上）》，秦孝仪主编：《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第19卷，演讲，第326页。
②
③ 《蒋中正致何应钦电）（1939年4月25日），蒋中正总统文物档案，台北，“国史馆”藏,002/010300/00022/0450
④ 《蒋中正致何应钦手谕》（1940年3月22 EJ）,蒋中正总统文物档案，台北，"国史馆”藏,002/010300/00032/045 o
⑤ 李宗黄:《现行保甲制度》，中华书局1945年版，第33页。
⑥ 《四川兵役》，第3卷第1、2期合刊，1940年，第14—15页。
⑦ 秦孝仪主编:《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第17卷，演讲，第565页。
⑧ 《蒋中正致何应钦电）（1938年11月2日），蒋中正总统文物档案，台北，"国史馆”藏,002/010300/00018/004o
⑨ 秦孝仪主编:《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第17卷，演讲，第198页。
蒋介石：《兵役人员之急务》，秦孝仪主编：《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第17卷，演讲，第5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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