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6 - 《近代史研究》2020第六期

杜丽红/清末东北防疫中的“财”与“政”

生行政从无到有的问题，涉及很多基础性事务。其中,设立机构和聘用防疫人员成为重中之重。此
外，由于交通便利和流动人口众多,防疫不得不将大量经费花在救济流动人口上。这些因素决定了
东北防疫必须由官府直接领导,统筹经费,落实各项防疫措施。

二、集“财”之“政”：经费筹集与财政运作

据事后报告，整个东北防疫“靡三百余万之金钱”，可谓花销不菲,差不多是奉天、吉林和黑龙

江三省一年财政收入的1/3,这对于财政亏空严重的地方当局不啻雪上加霜。清代政府财政支出
中没有防疫一项①,因此在东北防疫经费的筹措过程中，东三省总督锡良扮演了关键角色，不仅要

向清廷军机处、户部请款，寻求中央财政资助，而且要给下属府县拨款，并监督管理各地的经费
筹集。
（一）请款中央
宣统二年（1910）农历九月二十三日满洲里发现疫情,十月初七日哈尔滨出现病患,逐渐惊动

官府。十一月初，外务部开始要求东北地方官积极防疫，锡良表示“防疫事关民命，又为外人所注
视，业饬认真筹办”。②作为东三省总督,锡良为满足各地对防疫经费的需求，积极向中央请款，希
望得到经费支持。

锡良先后两次电奏军机处，获准在大连税关筹拨银30万两。十二月十四日，奉旨准由大连税
关筹拨银15万两。③二十一日，他又以“染疫区域较广,经费浩繁,三省同一拮据,实属力有未逮”
为由,再次电奏军机处,“恳敕下度支部迅速在大连税关先拨银十五万两,解交应用，俾济急需，仍
俟事竣核实造报”。④二十八日，度支部电知锡良，“防疫经费奉旨准由大连关再拨银十五万两”。⑤

不过,30万两的经费对于东北防疫来讲,“杯水车薪，不足以支持半月”。⑥锡良不得不另寻可
能的财源。时任邮传部大臣盛宣怀手中不仅控制着邮传部和交通银行⑦，还管理着救灾赈济的专
项经费——江皖赈捐。⑧尤其是盛宣怀以办理江皖赈捐为由，奏准将其他赈捐都停办了，因此东北

必须在江皖赈捐项下才能得到资助,这是锡良一直未能绕过去的节点。⑨对锡良来讲，办理防疫,
既希望从盛宣怀掌握的赈捐中分得一杯羹,也希望能从交通银行那里借得款项。因此，在整个防疫
过程中，锡良不厌其烦地与盛宣怀打交道，致力于从他那里得到经费支持。在以锡良为首的东北官

员看来，赈捐本来就是为救灾而设，理应及时拨付给东北。恰如吉林巡抚陈昭常在给锡良的电文所

① 光绪三十三年（1907）东三省岁出包括行政官、公署、司法、外交、旗务、民政、教育、财政、实业、军政、建筑和交通等项经
费。徐世昌编：《东三省政略》上，吉林文史出版社1989年版，第25—29页。
② 《致外务部电》（宣统二年十一月初八日），《锡良任东三省总督时京师来电》第13册,近代史所藏档，甲374/45。
③ 《致度支部税务处电》（宣统二年十二月十五日），《锡良任东三省总督时京师来电》第14册,近代史所藏档，甲374/45 0
④ 《致军机处电》（宣统二年十二月十一 B ），《锡良任东三省总督时京师来电》第14册,近代史所藏档，甲374/45o
⑤ 《度支部来电》（宣统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锡良任东三省总督时京师来电》第15册,近代史所藏档，甲374/45 o
⑥ 《致邮传部电》（宣统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锡良任东三省总督时京师来电》第15册,近代史所藏档，甲374/45 o
⑦ 宣统二年十二月初六日（1911年1月6日），盛宣怀被授为邮传部尚书。一个多月后，宣统三年一月二十四日（1911年2
月22日），盛宣怀上奏列举梁士诒账目问题，以李经芳取代其成为交通银行的首脑。费维恺:《中国早期工业化的实践者盛宣怀》，
易惠莉、陈吉龙主编：《二十世纪盛宣怀研究》，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57页。
⑧ 宣统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1910年12月28日），盛宣怀奉旨被任为徐属及皖南北筹赈大臣，并办豫赈。参见夏东元编著
《盛宣怀年谱长编》（下），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917页。
⑨ 宣统二年十二月初四0（1911年1月4日），盛宣怀奏设筹赈公所，并附奏开办江皖筹赈新捐，暨请将各省新旧赈捐暂行
停止，俟氏次江皖灾赈过后再行续办。《度支部奏议覆直督奏防疫需款请由银行息借归入江皖赈捐归还折》，《申报）,1911年3月
30日，第2张第2版。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