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8 - 《近代史研究》2022第二期

瞿艳丹/影印存真:中国近代的坷罗版印刷技术考

而，有关两罗版技术，仍有诸多不明之处，连"呵罗"这一译名的来历亦不甚了然 。 本文在检验清末
至民国年间大量坷罗版实物的基础之上，重点关注近代中国两罗版技术在不同领域的利用情况，具
体讨论以下三个问题: (一)呵罗版技术在中国具体何时引人，这一译名如何被确定?二)当时人

们印象中的到罗版与真正的两罗版技术之间是否存在偏差? (兰)呵罗版技术在典籍复制中的运
用情况及逻辑，到罗版爱好者群体内部存在怎样的信息交流网络，该技术对典籍研究产生怎样的
影 响?

一、何为坷罗版?

有关呵罗版在我国的发展史，向以贺圣藉、赖彦于之记述被引用最多我国于光绪初年似已
有两罗版印刷，当时徐家汇士山湾印刷所安相公以之印刷‘圣母'等教会图画 。 同时英商别发洋行
亦举办到罗版印刷 。 此版印刷甚为精美，故不久上海有正书局聘日人龙田来华举办坷罗版印刷，教
授华人狄君 。 同时(光绪二十八年)文明书局之赵鸿雪君试验到罗版，亦得成功 。 "①

然而这段记述的细节颇值得商榷 。 已有研究指出，士山湾印刷所几乎不可能在光绪初年引进
到罗版，虽然安敬斋可能在 19 世纪 90 年代自行研制出坷罗版，但除了少数口述材料，并无实物证
据 。② 赵鸿雪曾出于兴趣自行摸索出坷罗版技术但并未大规模用于出版事业 。③
至于"两理版" 一词，今写作两罗版 ，译自 英文 collotype ，是一种平版印刷术 。④ 1908 年 9 月 9 日，

《申报》与《时报》始刊出两则广告，均提到两罗版 。 其一云去秋平等阁主人乃特往日本延请制两
罗版及网铜版技师数人来沪，拟将海内名画悉数付印，可与墨迹无丝毫之异，以贡我美术家之研
究 。 "其二云第一集本拟八月出版，嗣以呵罗版制版非易，印刷尤迟，拟改为九月中出版 。 "并强
调两罗版印刷系用人力于印，每日仅能印一二百张，非若机器印者，每日可数千纸也 。 是以墨色
精工，可与真迹无丝毫之异，较之铜网版亦有天渊之判 。 " ⑤

这两则资料多见转引，也是呵罗版技术最早在我国用于出版业的确证 。 "呵罗"二字是" collo"
(语源为希腊语 "kolla" ，意为胶)的音译 。 那么，为何会选择此二字?目前确认最早使用到罗版一
词的文献，是平等阁主人狄碟贤 1908 年刊行的《中国名画集} 0 "两""罗"为佛经常用译字，尽管暂
未见到说明狄氏选择"到罗"这一译名的直接史料，考虑到他是虔诚的佛教徒，喜用佛教典故，那么
选择"呵罗"二字或许与佛典存在关联 。⑥换言之，对于精研佛典的狄碟贤而言，从自身语料库中择

定佛典常用的"两""罗"二字乃自然之举 。 随着大量标记"到罗版精印"出版物的发行，到罗版一
0
词逐渐普及 。 不久，日本人亦知晓这是清人称呼"::J口夕千 7 " 的译语 。⑦ 梁启超曾强调到罗版对

① 贺圣磊、赖彦于编: { 近代印刷术 > ，商务印书馆 1933 年 版，第 24 页 。
② 张伟、张晓依: { 土山湾:中国近代文明的摇篮 > ，台北，秀成资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20 12 年版，第 205-209 页 。
③ 吴稚晖: { 烛盒客座谈话》 下，泰东图书局 1925 年版，第 183-184 页 。
④ 关于巧罗版的原理及具体工艺，可参便利堂编 『 峙去超 ;:Jζ位统仍技一一文化毫未来亿子夕渡才 3 口夕千 7。 亿二t -b文化
财夜梨 .D 、4 章、使利堂、20 16 年、 10-15 页、46-47 页 。
⑤ 《 美术研究会广告H 中国名画第一集广告> ， { 中报> ， 1908 年 9 月 9 日，第 5 版 。 问题广告另见《 时报> ， 1908 年 9 月 9 日，
第 1 Jt反 。
⑥ 狄揉贤斋名即用佛教典故 。 隋开皇 中 僧澄空铸佛像，唐开元初李Ji为之建阁，即"平等阁" 。 参见李防等编 《 太平广记 》
第 114 卷，中华书局 1961 年 版，第 794 页 。 佛典中常见"坷罗 "二 字，如 《 文殊师利问经 》 下卷嘱累品第十七"有"坷罗底迦山
永乐北藏整理委员会编 《 永乐北藏》 第 52 册，线装书局 2000 年版，第 99 页 。
⑦ i莫学老人「 博 L 矣、石文学(上 ) J 、 『 来京朝日新闻 J 、 19 11 年 10 月 20 日、6 寞 。
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