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7 - 《近代史研究》2022年第三期

常国栋 / 张学良与锦州弃守

设想后，有利用中日直接谈判实现锦州和平的意图。 当天（26 日）张学良向顾维钧透露米瑞风（原
名米春霖，时任临时辽宁省政府代理省主席）与英人的谈话内容，该英人称：“国联自身本无实力，
仅能调解纠纷，不能强判执行，中日事件最好中日能自谋解决办法，如肯直接交涉，国联居中监

①
视”，以此人的看法“中国不至吃甚大亏” ，如果仰仗国联解决则不可靠。
顾维钧则告知张学良，美国方面劝告中国“自动将军队撤至山海关，以期避免冲突，徐图将来
依照事实、条约，将满洲问题通盘解决”。 ② 此时美国劝告中国的原因在于 11 月 24 日美国国务卿
史汀生（Henry L. Stimson）曾派员与日本交涉，币原外相表示已征求军方的意见，“保证不会有日军

向锦州推进”。 ③ 但如前所述，对于中国政府需要的第三方之担保，美国并不愿意承担，仅称“现在
情形重在阻止战争，担保一层均尚谈不到”。 因此，国民政府决定“如日方相逼太甚，我方应以实力
防卫”。 ④ 英、美、法等国既不愿担责，中国自然不肯放弃锦州。
实际上，不管是派遣中立观察员还是由第三国担保的中立区，日本根本不感兴趣。 最初法国驻
日本大使向日方传达顾维钧的提议时，日方并没有予以回应。 11 月 25 日英国大使找到币原外相，
再次询问日方关于锦州中立区提议的意见。 币原仍非常谨慎，认为如果日本政府轻信了顾维钧的
提议并提出条件的话，很可能被中方用于指责侵害国家主权并“高调的拒绝，以迎合国民的欢心”。
币原告知英方，此事应由中方先自行把军队撤回关内，以显示“撤兵并非屈从于日方的要求，而完
全是中国自发的举动”。 ⑤ 日本态度的转变，则发生在进攻锦州受阻之后。
当时，国联决议向锦州派遣中立观察员缓解冲突，史汀生也于 11 月 27 日指责日本的军事行动
“完全违背了其在 11 月 24 日的承诺”。 ⑥ 关东军方面鉴于情势，决定“令满铁沿线外之部队务须于
数日内撤回原地”。 ⑦ 为应对国际压力并制造新的争议点，27 日，日本驻国际联盟代表芳泽谦吉向
国联理事会主席白里安（Aristide Briand）表示，日本“原则上不反对中国政府宣布最近向法国政府
提议的，中国军队从锦州地区撤至山海关以西。 日本军队不会进入撤离区，除非发生危及华北日本
国民生命财产安全和驻扎在这里的日军安全的严重威胁”。 芳泽希望与中国直接商谈撤军事宜，
表示“日本政府愿指示其有关人员在现场与中国地方当局就此做出详细安排”。 ⑧
日方别有用心的提议，遭到了国民政府的驳斥和反对。 几番折冲后，对于日本要求中国先行从
锦州撤兵的提议，中方并不接受。 日本则以中国拒绝为由，“反对理事会之决议，而撇开视察员之

参加交涉”。 ⑨ 实际上，顾维钧与英、美、法三国外使交涉事出仓促，是在日军大举向锦州进发之际，

① 《张学良致顾维钧密电稿》（1931 年 11 月 25 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九一八事变后顾维钧等致张学良密电选（下）》，
《民国档案》1985 年第 2 期，第 4—5 页。
② 《张学良致顾维钧密电稿》（1931 年 11 月 25 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九一八事变后顾维钧等致张学良密电选（下）》，
《民国档案》1985 年第 2 期，第 5 页。
③ The Secretary of State， Washington， to the Ambassador in Japan （Forbes）， Tokyo， 27 November 1931， FRUS， 1931 - 1941 1：
Japan （Washington， D. C. ， 1946）， p. 51.
④ 《张学良致顾维钧密电稿》（1931 年 11 月 25 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九一八事变后顾维钧等致张学良密电选（下）》，
《民国档案》1985 年第 2 期，第 5 页。
⑤ 日本外務省編纂『日本外交文書満州事変』第 1 巻第 2 冊、日本外務省、1977 年、第 191 頁。
⑥ The Secretary of State， Washington， to the Ambassador in Japan （Forbes）， Tokyo， 27 November 1931， FRUS， 1931 - 1941 1：
Japan （Washington， D. C. ， 1946）， p. 51.
⑦ 《蒋作宾电外交部谓币原喜重郎表示若日军攻击锦州即辞职及关东军将满铁沿线外部队受命撤回原地》 （1931 年 11 月
28 日），台北，“国史馆”藏，“蒋中正总统文物”，002 - 080103 - 00011 - 008。
⑧ Communication from the Japanese delegation reply to the telegram of the president of the council to the Japanese and Chinese
government， 27 November 1931， League of Nations and United Nations Archives， Geneva， R1870.
⑨ 《顾维钧致张学良密电稿》（1931 年 12 月 2 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九一八事变后顾维钧等致张学良密电选（下）》，
《民国档案》1985 年第 2 期，第 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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