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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民 / 私谊、舆论和政治:刘师培与章太炎关系再考察

所述同样可靠,以诗证史,以刘证刘,那无疑就入其彀中,尤需结合他之后投靠袁世凯时的作为与处
事风格来看。

四、 刘章再次绝交

刘师培在道歉信中述及,不久当东归与章太炎见面,但并未成为现实。 直到一年多以后的
1913 年 8 月底,刘师培才从成都东返,坐船经由上海到扬州。 在扬州停留一段时间后,刘师培夫妇
取道上海北上太原投奔阎锡山亲信南桂馨。 ① 不巧的是,在刘师培这两次途经上海之时,章太炎已
北上进京,两人正好错过会面时机。
刘师培到太原阎锡山幕府一年后,被阎氏推荐到北京为袁世凯效力。 此后,刘师培又全然忘记
②
了当年投靠端方时的教训,为袁世凯大肆歌功颂德、出谋划策,毫不忌讳时人和舆论对他的批评 ,
也完全不顾昔日他与章太炎间的惺惺相惜之情,章太炎与蔡元培昔日联合发电营救他的铁肩道义,
以及他之前致章太炎信中表达的歉意。 因此,刘师培对已被袁世凯囚禁快要绝食而死的章太炎视
而不见,无怪乎章太炎对投靠袁世凯后的刘师培失望至极,“乃至不往来”。 ③
章太炎被袁世凯长期软禁北京后,极度苦闷,曾有不少忧时感愤之作。 他在为苏曼殊撰写的短
文中曾借题发挥,称颂苏曼殊人品之外,旧事重提,特意讽刺刘师培当年留日时的“阴谋”及其背叛
革命党事暴露后对苏曼殊的污蔑:“光汉为中诇事发,遂以诬元瑛(苏曼殊)。 顾谈者不自量高下
耳,斠德程技,不中为元瑛执鞭。 元瑛可诬,乾坤或几乎息矣!” ④ 章太炎如此贬低刘师培之作为,
与 1912 年 6 月初他反驳同盟会指控电文中对后者的回护可谓大相径庭。 而在 1915 年 9 月 1 日致
夫人汤国梨的信中,章太炎不点名批评道:“京师议论日纷,彼冒昧主张者,徒造成亡国之基础,虽
暂得富贵,其覆可待。” ⑤ 此处章太炎针对的显然是筹安会及其发起的规复帝制讨论,而刘师培则
为筹安会六人中“笔墨最勤者”。 ⑥
较之刘师培的漠然不顾,很多人都在努力营救章太炎。 两人《国粹学报》时期的旧友黄节(晦

闻)对章太炎被囚禁事非常关注,试图通过时任政治会议议长李经羲进行营救。 ⑦ 章太炎弟子朱希
祖、黄侃等人也联合致信时任教育总长的汤化龙,请其出面营救。 ⑧ 温州也有刘冠三等人联合上
书,“乞政府释章太炎之禁”。 ⑨ 一位仰慕章太炎的苏州青年公羊寿公开致信章氏好友李燮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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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凭借自己的资历和地位施加援手,解救国学“巨擘”章太炎于危难之中。 I 这些人拯救章太炎
的努力最后虽然失败,但与刘师培的做派相比,高下立现。

① 刘师培:《左盦诗录》第 3 卷,南桂馨等编:《刘申叔遗书》下册,第 1929 页。
② 参见张仲民《“以学殉时”:洪宪帝制期间的刘师培》,《叶落知秋:清末民初的史事和人物》,上海人民出版社 2020 年版,
第 100—114 页。
③ 钱玄同:《致郑裕孚(一八)》(1935 年 3 月 9 日),刘思源等编:《钱玄同文集》 第 6 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99 年版,第
218 页。
④ 章太炎:《书苏元瑛事》,徐复点校:《章太炎全集·太炎文录初编》,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4 年版,第 228—229 页。
⑤ 《章太炎与汤国梨函》(1915 年 9 月 1 日),马勇整理:《章太炎全集·书信集》下册,第 715—716 页。
⑥ 笑:《筹安会之文坛》,《时报》,1915 年 9 月 16 日,第 1 张第 2 页。
⑦ 关于当时黄节致信李经羲拯救章太炎一事,参见《黄节与章太炎》,《神州日报》,1914 年 2 月 4 日,第 4 页;《黄节与政治
会议议长李仲轩书》,《盛京时报》,1914 年 2 月 6 日,第 1 版。
⑧ 汤志钧:《章太炎年谱长编》下册,第 759—760 页。
⑨ 张钧孙校点:《张棡日记》第 4 册,1915 年 9 月 19 日,中华书局 2019 年版,第 162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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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公羊寿:《致某公书》,原载《东社》第 3 卷,1916 年,张家港沙上文化研究会编:《公羊寿文集》,凤凰出版社 2016 年版,第
8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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