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4 - 《近代史研究》2020第五期

杨奎松/ “问道于器”

大多数正式场合穿的其实也是由军服稍加改造而来的，领口叉开，两个有盖贴袋加上两个风琴袋的
“中山装”。只不过，蒋的“中山装”讲裁剪合体，注重面料质地,“毛氏中山装”要宽松，重实用。
但是，“毛氏中山装”固然可以做得肥大宽松，穿中山装依旧还是会有一些着装规矩。以毛泽

东一向不喜欢受形式约束的个性，在非正式场合,他还是更喜欢穿颇似传统长衫的肥大随身的棉织
睡衣。这也是为什么今人很容易看到很多他穿着睡衣活动,包括内部办公、开会、讲话的照片。仅
此即可清楚地看出，与蒋介石讲质地,讲修身,讲笔挺或飘逸,不惜把长袍马褂也“西化”的风格相
比，毛泽东显然是那种执意想要把讲究形式和身份的中西绅士的服装，打回到宽松、实用，更平民化

的领导人。受他这一着装风格和观念的影响，在国民党被逐出大陆之后，大陆国人的着装再度发生
了更大范围的改变。代表着传统绅士文化的长袍马褂和具有资产阶级制服特点的西装革履 ，很快
就失去了存在的空间。当然，国人普遍开始身着蓝色中山装或绿色军便服后，其服装从形制到剪裁

也并没有回归传统，反而更趋“西化”了。

（责任编辑：杨宏）

《家庭革命:清末民初读书人的憧憬》

赵妍杰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年版,128元

家庭是人类社会的一个基本单位，是世界文化核心价值观念的载体，在中国尤其长期受到特别的尊
重。而在近代的中国，家庭却成为革命的对象，这不仅是对中国传统伦理价值的一次大的颠覆，从长时间
看，也是对人类基本社会制度和普遍伦理的挑战,是一个与人类大多数社会常理相悖的反常现象。与既往
研究套用近代史的大框架革命和现代化来解释家庭革命不同，本书从家庭的视角出发，重新思考家庭革命
在清末民初的起源和发展以及它所裹挟的情感与关怀。
该书共有14章,5个部分，分别为：“家庭革命的兴起与革命家庭的思考”“苦与乐：五四时期对家庭的
想象与憧憬”“情感对制度的冲击:新婚姻观念的几个核心主张” “个人与互助：家庭革命的社会脉络”“比
较视野中的家庭革命”。如作者所言，家庭革命既包括进步改良之意，也包括根本废除之意。作者认为，在
传统政教体系崩溃的进程中，家庭面临国家、天下（世界）、个人、社会等力量的冲击而丧失了其作为社会基
石的地位。家庭从清季开始成为“旧”的象征，进一步从温暖的港湾变为压制个人的桎梏。对于新旧过渡
时代的青年,为什么要结婚、与谁结婚、何时结婚、采取怎样的形式结婚都曾引起他们的烦闷与痛苦。
家庭革命虽多表现为负面的批判和改革，其实是集破坏性与建设性于一体的。家庭革命的提倡者设
想出一个无国无家的理想世界,在此新的社会政治秩序中取消家庭，进而由公产、公育、公养、公恤等社会
制度来履行原本由家庭承担的责任。换言之，家庭革命不仅重塑了家庭的过去，而且设计了 一个清晰的没

有家庭的未来。号召者和追随者试图将家庭的功能完全社会化，但却忽视了亲情对人生和社会的重要意
义。总之,在中西、新旧转变大语境下，作者仔细梳理了男女、老幼、城乡等不同群体对家庭革命的观察和
体认。这一方面大大加深了我们对家庭革命的认识，另一方面也丰富我们对近代中国特异性的认知。作
者提出了 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家庭是个人发展、社会进步、国家繁荣的障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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