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6 - \来华犹太难民研究(1933-1945):史述、理论与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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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来华犹太难民研究 (1933—1945):
史述、理论与模式
痕、残肢断臂往往可以成为受到伤害的永久性标记。此外,创伤性记忆还可能
通过改变中枢神经系统某些部位的生物构造而保存下来,以至于一旦遇到相似
情境,中枢神经就会产生条件反射,对个体的情绪和行为产生重要影响。人们
也许已经难以在清醒中记起遭受创伤的情境,但事实上却在潜意识中保存着这
种记忆。此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集体记忆还有传导性,可以“外溢”出亲历者的小群体,向更广泛的社会
传播。现代信息技术的跃进式发展、教育的普及和人口的大规模流动,都为当
代集体记忆的扩散和传播提供了强大动力,许多事件(如大规模屠杀和战争、
大规模群体性活动等)的记忆甚至变得全球化,成为全球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个人只要认同某一群体,就很容易感染该群体记忆中包含的种种情绪或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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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负罪(guilt)、羞愧(shame) 、责任、恐惧、怨愤等。集体记忆还有代际传播
的可能。在施林克(Bernard Schlink)的小说《朗读者》(The Reader)中,主人
公就因自己曾与一名女纳粹相恋而带来了沉重的负罪感,尽管他自己并未参与
父辈的罪行,也并不知道他的恋人曾是纳粹党徒。另外,亲历重大事件并留下
深刻记忆的长辈也会将他们的记忆和认知有意无意地传给后辈。如有的纳粹集
中营幸存者就将他们在集中营形成的习惯和情绪,如习惯性恐惧、过度怀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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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植到了后来的家庭生活中,严重影响子女的性格 。“尽管没有直接遭受到第三
帝国的迫害,但是,那些大屠杀中幸存者的孩子们却在其阴影下长大……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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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见过纳粹党卫军的孩子们心中,已被灌输了某种程度的不安” 。
集体身份(Identity)建构是一个自我识别和认知的过程 : 对内界定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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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低限度的同质性内涵或共有特征,对外则形成区别于他者的特质和边界 。
14 许多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对负罪感和羞愧感这两种强烈情感做了区分 : 负罪感是因为自身行为对他者产生
了危害,但又无法找到被认可的正当性或合法性 ;而愧疚感则由于作了某种不光彩的行为,或在某种情势
下表现得软弱无力,而自觉声誉、形象受损。
15 See, Duncan Bell(ed.). Memory, Trauma and World Politics: Reflection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ast and
Present [M].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06, pp.123—125; see also, W. James Booth, Communities of
Memory: On Identity, Memory and Debt [J].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Vol.93, No.2 (June, 1999),
pp.249—263.
16 阿伦 · 哈斯: 《大屠杀后遗症》 [M],北京 : 北京出版社2000年版,第2页。
17 关于身份的此类表述,可参见,阿尔弗雷德 · 格罗塞 : 《身份认同的困境》 [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0年版,第3页 ;塞缪尔 · 亨廷顿: 《我们是谁?美国国家特性面临的挑战》,新华出版社2005年版,第
20、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