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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伟 / 从潜流到激流:20 世纪 30 年代北平的左翼思潮与行动

前国难沉重的精神压迫,隆重的开学典礼就是在九一八三周年前一日举行的。 梅贻琦校长致词中
强调指出严重国难中学生应尽的责任……吾辈知识阶级者,居于领导地位……故均须埋头苦干,忍
痛努力攻读,预备异日报仇雪耻之工作,切勿以环境优遇即满足自乐”。 ① 事实上,不管出自何种政
治立场,九一八引发的紧迫感、危机感都是广泛而深刻的,给国人带来的创痛也不是短时期内可以
消解的。 民族主义是一个最大的公约数,政治倾向的差异并不影响对于国难的屈辱感受。
九一八事变在引燃民族危机的同时,也重新激活了北平文化界,“这万象蜷伏的古老北平,由
九一八事变之后,已成为各种不同主张的战场”,其中既有“一些封建思想的残余”,还有“资本主义
文化的形影,以及社会主义思维的根芽”。 ② 对于北平的左翼文化团体而言,九一八后如同被注入
“一种更烈的药剂”,据报道:“左翼文化运动在北平,正日益开展着。 各社团在扩大组织,深入理论
斗争,提高政治水平,加强阶级成分,均有很大进步。 北平反帝同盟、左联均已建立数个工人支部,
左联工农兵通信员数量亦大有增加。” ③
中国共产党也要求北平所有的左翼文化团体都要加入反帝大同盟。 在 1931 年底平津学生的
“南下示威”运动中,北方左联盟员积极参与,他们根据在南京的经历创作出一批小说和报告文学,
“从南京回来后,所有左翼文化团体都空前活跃,不仅组织扩大了,盟员增加了,活动也更广泛
了”。 ④ 北方左联的两份机关报《文学杂志》《文艺月报》也是在这一背景下创刊,鲁迅、郑振铎、朱
自清等都有文章在上面刊登,在北方文坛引起了关注。 不过,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两刊不能使用
北方左联的名义,而是以文学杂志社与文艺月报社的名义,由西北书店和立达书局发行,因此也不
曾刊载左联的文件和宣言。
北方左联不仅扩大了各支部,还组织了新的文学团体,一些高校出版了新的铅印刊物。 南京
《青年战线》就注意到,九一八之后的北平,“青年学子感情所趋,于是大发议论”,“讲演,请愿,示威
的运动,大杂志,小刊物,无疑的是打破他以前的纪录了,比之小报盛行的上海,也不能说在其
下”。 ⑤ 对于北平文化界的这种趋向,一份在上海发行的《小日报》 有更细致的观察:“当南方的取
缔左倾思想唱得正出动的当儿,那知北方的共党分子,正是大活其动的时候”,“那些左倾分子,在
学校里,居然有公开的演讲、公开的刊物,任何的团体里,都有他们的分子。 而且北地因地理关系,
大部分都是血气刚强,好于争斗,所以这些左倾分子,真是难于应付”。 ⑥
陶希圣曾总结说: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件以及 1933 年初的长城抗战,“刺戟青年思想界,实
大而且深,且由此种刺戟,遂使思想方向一度转换”。 ⑦ 这一“转换”即指一批青年群体将目光转向现
实政治。 1932 年 5 月,为了加强各团体的联合,北平文化总联盟成立。 其内部设有党团,接受中共
中央北方局文化委员会的领导,北方左翼文化运动由此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三、 北平政治环境的趋紧与左翼思潮表现方式的变化

20 世纪 30 年代北平左翼思潮一方面受日本侵华进程的影响,另一方面也与华北区域特定的

① 何炳棣:《读史阅世六十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年版,第 56 页。
② 蜀兰:《北平文化阵线》,《实报半月刊》第 22 期,1936 年 11 月 16 日,第 34 页。
③ 《对垒中的北平文艺 新的文化深入大众》,《文艺新闻》,1932 年 5 月 16 日,第 2 版。
④ 陈沂:《1931—1932 年的北方左翼文化活动———向鲁迅先生的一次汇报和请示》,《新文学史料》1979 年第 4 辑,第 207 页。
⑤ 冯希衡:《北平左倾刊物一瞥———北平文化通信》,南京《青年战线》第 6 期,1933 年 1 月 21 日,第 12—13 页。
⑥ 寒水:《北平思想界之左倾》,《小日报》,1932 年 8 月 16 日,第 2 版。
⑦ 陶希圣:《中国最近之思想界》,《四十年代》第 6 卷第 3 期,1935 年 9 月 15 日,第 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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